第20节

【你弟的亲妈。】

白语薇脑袋一嗡,有一瞬间眼睛都花了,睡眠不足加上过度紧张,她一时没站稳,人一歪被旁边的一位先生扶了一下,是个中国人,他关切地问:“哪里不舒服吗?”

白语薇稳了稳脚下的高跟,摇摇头,“无碍,谢谢。”

他缓缓收回手,似是怕她还会跌倒,手还半举在胸前,“要去楼上cafe喝杯咖啡歇一歇吗?”

白语薇笑了笑,摇了摇头,正组织措辞便被快步走来的陆淮修扶住了腰,“不好意思,我太太可能累了,谢谢关心。”

白语薇任他扶着,兀自浸在那张照片里,垂着头没看那位先生,倒是陆淮修捕捉到那位男士失望的眼神,心中不禁冷嘲,自己太太倒是真迷人两条街区的酒店里有初恋情人在等,面前还有搭讪未遂的男士,此刻他作为丈夫的心情难免复杂。

白语薇走到他要买的画前,“这幅有什么特别吗?”

“你看花儿。”他敛起情绪,指了指画。

她只看见了大片的绿地和一座两层的小房子,哪儿有花。“什么啊?”她看了眼陆淮修,满眼不解。

他手又指了指房子,“你再看看。”

她凑到画前,几乎要贴上去了,才看清房子被一圈很淡画料的白花包裹,“哦,看见了。”她再站远两步,“这画太小了,如果大一点花儿就能看见了,这么小看不清别买了。”

“你知道这是什么花?”

“什么?”她当是画手突发奇想的想象之物。

他认真道:“蔷薇花。”

白语薇“噗”地笑了,当什么呢,斜嗔他,“是世界上有蔷薇的画你都要买吗?”

倒是新奇,除爬山虎没见过其他爬墙的植物,她转头又看向那蔷薇。说实话,她确实更像玫瑰,她本人也更喜欢那明艳的辣色,可她名字里有薇,而显然赵霓霏应该是喜欢玫瑰,所以她只能默认喜欢蔷薇。

他环住她,“不是的,这个叫爬藤蔷薇,可以爬满房子的,你喜欢吗?喜欢我给你种。”

“你这个总裁很闲吗?”她转头看向他,他嘴凑至颊部亲了亲,“你喜欢就种,我们陆太太对花儿太挑了,显然上次我给你种的你不喜欢,”他压低了声音暗示,“都给我毁了。”

白语薇肘推他,他固住,两人在疏散的观客中显得异常恩爱。很异常。

陆淮修只在纽约呆了12小时,确认她安全完好,甚至连身体都未作片刻停留便又要往回赶,只买了副画带走。白语薇坐上车,拉着他的手责怪他怎么三十多了还冲动,心中倒是对于他走松了口气。

秦邈在副驾始终没有回头,方才他走前去买了杯咖啡松解长途飞行的乏累,碰巧撞上了汪致霆。他避开,最终被他高大的身躯压的避无可避,只得低问:“有事?”他早就在这些年被搓的没了勇,就像不敢同白语薇对视,那个隔着陆淮修的拥抱对视,他没能挨过三秒。

汪致霆看了眼咖啡单,脖子一歪朝他说:“请我喝杯咖啡呗。”

“我等会的飞机,买了就走,你要什么你点我买。”

“那算了,”汪致霆顿了顿,“那你老板走吗?言言”

秦邈顿了会,心中划过几个念头,最终还是应了声,“嗯。”

汪致霆不屑地一声冷哼,陆淮修倒是对白语薇上心,一时找不到个人居然还飞过来了。他心里低骂了句,这他妈这么闲?

咖啡机的声音轰响,秦邈点了杯美式,汪致霆抄着兜没点,跟着他一道走到排队取餐区,汪致霆身高体壮,气势太过压迫,他也不愿同过去的那些公子哥太过交集,遂不耐道:“还有什么问题?”

“你说,你好好的名校毕业生为什么非要跟你哥一起为陆氏卖命呢?”

“你哥有毛病吗?自己要跟汪致远斗个高低,还要拉你下马?”

“陆氏对他来说是跳板,但对你是泥潭,你自己没点数?”

汪致霆不疾不徐地挑衅,可秦邈只安分地排队,只字未发,他没瞧见这小子底下捏成酱青色的拳头,继续加码道:“你老板知道你和他老婆的事儿嘛?”

秦邈接过咖啡,幽幽转头,叹了口气,“那陆总知道你和陆太太的事吗?”他步子越过他顿住,补了句,“我说的是昨晚。”

今天纽约的风很大,扬起衣袂于摇摆中战栗,秦邈直接上了车没有站在车门旁等陆淮修,后视镜中他看见他们恩爱有加地走来,心中划过一道讽刺。当时朋友们说的是对的,她只是借他一道肩,肩垮了就是下一道,这样爱慕虚荣的女人s市遍地都是,不值得,秦邈。

是的,不值得。

只是没想到,她婚后还继续着如此不工整的浪荡生活,在他看来,陆淮修当真是全心对她,而有些人那方面的欲望好像永远是填不饱的。呵。

***

陆淮修在候机室便一直视频电话,他无法像初来s市那样有不少余裕陪白语薇谈情。

秦邈倒了杯温水放在他手边,规矩地坐在了他身旁,直到提醒登机,陆淮修才似从工作中回神,侧头问:“我太太的房间换了吗后来?”

“问过陆太太,她说不必,找人换一下床单就好。”

陆淮修合上电脑,面无表情。

作者有话要说:  信息不对等

第21章 你厉害

光落在哈德逊河上被微波荡漾着碎成无数点金光, 对面高楼的窗玻上映着柔柔的夕阳红光, 白语薇丢下一摞照片,起伏着呼吸问对面的人,“她叫什么?”

汪致霆的切达奶酪巨无霸被送了来, 他将德国泡菜往白语薇面前推了推, “先吃, 给你点了素的。”再吃素都要没骨头了, 也亏陆淮修看得下去。

白语薇拿起叉子吃了口泡菜, 整张脸瞬间皱了起来, 赶忙灌了口水,“这什么呀。”味道好奇怪。

“德国泡菜, 陆淮修就是吃这种东西长大的。”汪致霆嗤笑了声, 啃了口汉堡,从文件袋里拿了一摞资料递给了她, “给, 东西。”

白语薇欲接, 手又顿在了半空,扯了下嘴角确认了句:“没什么额外条件吧。”

“我在你眼里就这么龌......”说到一半, 就见宋茗心几桌外张望着找他们。他收起暧昧的表情,伸手招呼了一下。

宋茗心三步并作两步, 捋了捋裙摆坐了下来,“帮我点了吗?”

“不知道你想要吃什么就没给点。”他将菜单一递,“自己点吧。”

她翻开菜单打趣道:“是是是,你不需要记得我吃什么, 只要记得薇薇喜欢吃什么就行。”

她说完,旁边两人脸上掠过些不自然,汪致霆定是要配合白语薇的要求,不让宋茗心知道。当然,他也很爽地下情这种刺激事。白语薇则想到宋茗心知情便心中不安,即便她此刻帮着配合,可谁知道将来呢,这样的事情随时翻出来都能要人好看。

宋茗心点完餐同白语薇说起马术课,“我们可以更改课程,把钢琴课换成马术,反正钢琴也不是一两天就能学会的。”

白语薇捣了捣石榴汁,“算了,我跟着大部队去学钢琴吧,懂点皮毛也好。”反正就是来学习名媛课程的,倒也不必精通。s市多的是贫门出来的贵妇,也没见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,能搭上两句,拎得出重点,去听音乐会掐掐自己别睡着就行。

宋茗心说起昨天的马术课,带了嘴以后可以去陆淮修的马场玩,汪致霆叼了个电子烟摆个样,面无表情地望向露台外。

白语薇将资料收在包里单手撑着下颌发呆。方才匆匆扫了一眼,白嘉辰一直与生母有联系,有人会定期送他去看妈妈,可白森山当时把他领进家中的说法是,母亲去世了所以带回来。她思及此处胸口堵上了口凹糟之气,一口饮尽了石榴汁重重搁下。

刚放下杯子她的脚踝便被温软的脚骨蹭上,她紧闭上眼倒吸了口气,又问了遍宋茗心,“什么舞会?”

“就是进修课程结束的时候有个名媛结业课,搞了个小型舞会,可能要男伴,”宋茗心若有似无地看了汪致霆一眼,“就给你说一声,班里有两个是纽约读的大学,还有两个台湾妹妹在这里也有亲眷,我不太熟,就想这几天要不要先找找。”其实她找好了,昨晚,不过她也很清楚,白语薇上趟街就能找到。也不知道这么不热情的人是怎么站在那里就有人搭讪的。

汪致霆的脚随着宋茗心的话题加大了点力道,暗示意味明显,白语薇蹬了他一眼,不紧不慢地收回脚,拉拉裙摆说,“好,我看了我们钢琴老师的照片挺帅的,明天问问他。”

汪致霆猛地退了下椅子,动静不小,“你们吃,我先走。”说完起身,回瞪了眼白语薇。

白语薇暗暗翻了个白眼,怎么可能同他一起参加舞会,万一有个什么人拍个图发到网路也说不清。

汪致霆自然不这么想,他行事向来张扬,见白语薇这反应心里来了气。

宋茗心吃完欲结账,发现汪致霆已经结了,这人付钱手从来不慢。

她拉着白语薇下楼,说要去酒吧玩,“我跟你说,昨晚有个金发帅哥自弹自唱真的太带感了,我今天还要去捧场。”她边补粉边走,白语薇在后头打了个哈欠,“你去吧,我有点累。”

“哦。”宋茗心一愣,继而一副了然的神情,暧昧道:“那你去睡吧,昨晚累了吧。”

白语薇扯了扯嘴角,“昨晚不累,今天下午去逛画展累了。”

***

许是太累,辗转反侧也没能睡着。

窗帘没拉,她任光影在眼帘上由浅入深。最后她放弃数羊,打开了汪致霆给的资料。到底是娱乐起家,偷拍的图片稳定性和清晰度很高,若是什么明星私密光这些图片就能引出一大堆故事。

房门被敲响时她没理,任他锲而不舍在门口发飙,“白语薇,你怎么下了床就不认人!”

白语薇慢条斯理地将东西收好,赤脚去开了门,冷瞥了他一眼,“从前你下了床不认人,现在我不认又如何!”

他一瞬又欣喜起来,一把将她抱起,箍于胸|前,“说到底,我还是不一样的。”

白语薇脚在半空挣扎,不痛不痒地踹他,咬牙道:“确实,我没见过比你更无耻的人。”

“白语薇,你现在是要拒绝我?那昨晚怎么不拒绝,别拿酒喝多了说事,你昨晚清醒不清醒需要我提醒你?”他咬着她耳垂暧昧地加重语气,尤其在“昨晚”二字上。

“汪致霆,我们这算什么?”她左右避让却逃不开那濡软的唇。

羞耻感和熟悉感交杂,他们太熟悉,可关系又太羞耻。

“算我诱惑你?”他抱着她亲吻后颈,微微的胡碴磨蹭,“算我不肯放过你?”都算他的好了,你白语薇就是懵懂无知被渣男骗的小白花,是误入歧途仍纯洁无瑕的陆太太。我是罪人。

“那我们就算了吧。”她身体用力拧向左,那串断续的湿吻落在了肩上。

“就这么翻脸不认人了?还没退房还没离开纽约,”他手滑向睡裙裙摆,揉了一把,哑声道,“还带着我的珠滚过的印记,你确定?”

白语薇不确定,她矛盾着,手控住他的肩缓住他急促的动作,问他,“为什么查白嘉辰母亲?”

汪致霆单手脱了休闲裤,“你以前不是看他不爽吗?”他知道这种天降亲眷的不爽。他算是汪致远天降的弟弟,这么多年他都没看过他一副好脸,他妈可是他爸丧妻后明媒正娶的太太,他都这般待遇,更别提白嘉辰这种来路不明的人了,白语薇的愤怒可能更甚于汪致远。

床尾的资料落地,白语薇被一掌托臀,猛地一下,她咬住牙,憋住气,“我不爽你那么久怎么没见你对自己下手?”

他动作徐徐,“我没下手那你现在里面的是什么?”

......

一盏白炽灯不算明亮地映着这室空间,两个浅浅的人影重叠成密度更高的一个影子,前后摆动。

完事后白语薇将门锁了去洗了个澡,反正事后他们基本也不怎么交流。

温水倾洒而下淋在疲惫的身躯上,她有些累,这样的反复情绪和惊喜此起彼伏,愧疚和怨恨交织得叫她崩溃,脑内有个核|爆系统随时轰炸她。好像每越轨一次,她心中对于那座墓的恨意就降低一分,至少于方才,于此刻,于水帘下,她觉得自己的过错大于陆淮修。

她以前把那些贵太找小白脸的风流情/事当故事听,麻将桌上也会跟着一道笑,自认自己道德感不高,可原来落在自己身上,酒醒、下|床那事儿便完全没了那份趣味性,只有在高空待蹦极的心跳失速,她不喜欢事情不可控,也不喜欢失控的自己。

可汪致霆不是个容易打发的人。她和他就像两捆并不合适却带着磁力的麻绳,别扭地交缠,每每甩开,他又会缠上,都怪自己昏了头。她蹲在水下,双手插/入头发,懊恼地揉了揉。

带着湿热的水汽,她打开瓶罐开始护肤,到底是二十六了,说起来年纪不大,可站在镜前护肤时还是不得不感慨,眼角的细纹比别人的眼光要诚实,这样颠倒睡眠的日子没几年脸就要垮了,正想要要不要去打针,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,是白语画的:【辰辰下午是出去了,刚刚回来了。怎么啦?】

白语薇挖眼霜的力道不自觉大了点,带出一坨,她开门,往正在玩手机的汪致霆眼角涂,他忙退闪,手背糊开,嫌弃道:“这什么玩意!”

“眼霜啊,”她推开他的手,强行用食指抹好,力道带着点粗鲁,不似对自己那样,有无名指的细致,“你不涂吗?”

他愣住,下一秒继续嫌弃,“这种女人的玩意我才不用。”说是这么说,不过手没再推开,盯着她素净的恬静面孔发呆。

白语薇抹好,拍拍他的脸,两手挤了个丑陋的形状,笑道:“这么看帅多了。”

汪致霆看着她纤瘦的背影收拾东西,突然有一种重新认识她的感觉,温柔感慨道:“白语薇,你结婚后变了。”

她的手滞了一秒,“哪里?”其实她有些敏感“变了”这个词,即便心知肚明万事皆在变化,人的真心亦是瞬息万变,可说到她自己,还是会介意。是她被婚姻改变了还是被陆淮修改变了。

“变丑了。”说完迎来了个带着娇嗔怒气的大抱枕,他抄手接住抱在怀里,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咽了咽口水,“所以说,没有我,你都变丑了,陆淮修这种伪君子给不了你滋润吧,”他掀开被窝,拍拍某处,“我能。”

捞月亮的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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